那种与生俱来的对乡亲的厚爱，注定了你一生的牵挂

　　——题 记

　　你又一次背负行囊从山的那边走到山的这边。面对贫瘠的大山和大山一样贫瘠的乡亲，一种深深的焦虑煎迫着你的心，那种与生俱来的对乡亲的厚爱，注定了你一生的牵挂。

　　你说，你是农民的儿子，母亲洗衣的棒槌和父亲种地的犁锄给了你坚韧的性格，牛羊的欢吟和油菜花的灿烂让你悟出了田野的希望，而那流传了不知多少代的原版故事，竟成了你走出大山的冲动。

　　那年，你高考中榜。我以为你从此会飞出山窝，融入城市的繁华。然而，你所有的志愿很固执、很任性地写着“农学院”。我不解，你原本可以上更好的学府，你原本可以读更热门的专业呀!可你的选择实乃是你生活轨迹的回归。你笑了笑，一脸真诚地说，你怎么也割舍不了对父老乡亲的牵挂，走出大山，是为了融进大山。

　　毕业那年，你谢绝麓山枫叶的挽留，带着一腔“指点江山”的豪情，只身一人来到罗霄山下，来到糅和着田园风情与悒郁格调的小山乡。

　　然而，生命之船弯在这里并不轻松。这里的贫穷，这里的闭塞，这里的落后像山一样重重地压着你：面对栖身在摇摇欲坠的茅屋中的农民，面对孩子们眼里“我要读书”的祈求，面对印满肩挑背驮历史的小道，你说你没法对眼前的一切视而不见无动于衷，那种对贫穷的切肤之痛以及对驱除贫穷的强烈愿望成了你生命的主弦。

　　一天又一天，日了连着日子。你跋涉在乡村田野，忙碌于农户之间，听农民兄弟谈吃饱肚子的渴望和丰衣足食的追求。你整个儿一身道地的农民装扮使那里的大大小小的百姓总是把你这个“吃皇粮”的干部昵称“老兄”，而你也给这个朴实得散着泥土味的称呼注入相应的内容：听干草垛和星星雨编织成的民谣，闻煮包谷和煨红薯弥漫成的香味，与老农们一道挽着裤腿坐在田梗上掰着手指数收成，甚至和长辈们一样感激风调雨顺，诅咒每一次的天灾人祸……那期间，你也不停歇地跑项目，跑资金，一脸虔诚而急迫地向农民们传授脱贫“妙方”，讲解致富“秘诀”，甚至大包大揽地向乡亲们灌输科技知识。你和大伙儿的心血没有白费：一个个脱贫项目已走进百姓家，曾经闪着星火的乡村企业也渐成燎原之势……

　　而今这里的农民油亮着脸庞西装革履神气地把票子甩得哗哗响，这里的孩子背着书包舞蹈着春天的故事，这里的汽车把山里人的笑声载向八面四方，这里荒芜的山地一天天繁殖着蓬勃，这里一切的一切洋溢着一派富足和升平。

　　依你的政绩，你的资历，你足可以告别大山，和城里人一样享受莺歌燕舞。然而，你没有，你只是选择了从山的那边走到山的这边，你只是将你一生的牵挂依旧融入到你的农民兄弟中。

　　(文载《株洲日报》2000年1月4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