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忘的学农历程

作者：刘建中 播音：贺凌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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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世纪七十年代后期，我正读初中。

为贯彻落实“学工学农”的教育方针，学校组织我们到资江下游的永丰闸农场学农。得知消息，我异常兴奋，当天很晚才入睡。

翌日清晨，天刚蒙蒙亮，晨星寥落，万籁俱静，人们大多还沉浸在睡梦里。我起床穿衣，背上背包，与同学们一道，自益阳大码头登上了去往农场的轮船。

伴随着嘹亮的汽笛声，轮船在晨曦中缓缓驶离码头，朝资江下游方向驶去。此刻，我们的心早已飞到了向往已久，遥远而又神秘的农场。

一路顺流而下。经过三十多公里两个多小时的航行，轮船终于抵达永丰闸码头。下船上岸，步行半个小时便来到了农场。

农场地处洞庭湖平原。地势平坦，幅员辽阔，阡陌交通，沟渠纵横。放眼望去，大片大片的水田，像一面面明亮的镜子，一块连着一块，一直延伸到天边。

路旁的青草树木，水中的荷叶芦苇，郁郁葱葱，生机勃勃；青翠欲滴的桑树，枝叶间点缀着晶莹剔透的紫色桑椹；池塘沟渠碧水丰盈，水面鱼头攒动，水蛇扭动腰身，在水面游弋，划出一道道人字形的波纹。走过塘畔田边，不时有青蛙自草丛里扑通扑通跳入水中。

路边草地上，不知名的水蛇四处游荡，司机寻找食物。水蛇一般长约半米，也有更长的，常在池塘沟渠边出没，捕食青蛙田鼠等小型动物。偶见水蛇吞食青蛙的情景，被蛇吞食的青蛙上半截身体的颜色，由青绿变成了灰白。

据说水蛇无毒，用力拉伸可致其脊柱脱节，无法动弹。不知是否真有其事，将信将疑。

一天，劳作之余，我壮起胆子，轻轻地，蹑手蹑脚靠近一条水蛇，趁其不备，迅速提起蛇尾。水蛇扭成团，呲牙咧嘴，转头朝尾部方向袭来，试图挣脱束缚。

使劲轮圈，蛇身由曲渐直，此时可听到蛇体发出“噼啪”的声响。突然松手，蛇被甩出数米远，蜷缩在草地上，一动不动。过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开始蠕动。

水蛇是否甩晕，脊柱是否脱节，脱节后是否自愈，均不得而知，无从知晓。

农场划给我们一块打好方格的水田，几担秧苗，供我们学习插秧。

第一次插秧，感到既陌生，又好奇。同学们卯足劲，摩拳擦掌，跃跃欲试。挽起裤褪，脱去鞋，纷纷跳入水田。

湖区水田肥沃松厚，站立其中，小腿几乎被泥水淹没。光脚入田，既感受到凉水对肌肤的轻微刺激，又体察到泥水对腿脚的摩擦挤压，有一种独特的未曾体验过的舒爽。

初学插秧，不知是插得太浅，还是手指插入泥土形成的孔洞过大。忙活了半天，抬头一看，有的秧苗东倒西歪，忙又折回去扶正立稳。

继续俯身插秧，汗水渐渐湿透了衣裳。过了没多久，便感到腰酸背痛，直不起腰来。插秧的速度节奏明显慢了下来，此时，忽然感到小腿外侧有些痒痒，隐约觉得有什么异物在腿上蠕动。扭身转头，发现腿肚子粘附着一条寸把长，暗绿色，黏糊糊的东西。定睛一看，原来是只蚂蝗。顿时大惊失色，急忙跳上田坎，用力跺脚，蹦跳，蚂蝗竟纹丝不动。情急之下，慌忙拿起鞋底一顿胡乱拍打。蚂蝗终于脱落，腿肚上留下一个小血洞......

那个年代，没有拖拉机，犁田耕地，全靠耕牛。可以说，耕牛是农业的命根子。

农场有几头耕牛。为防耕牛误吃庄稼，也为了预防耕牛走失，农闲耕牛外出吃草时，必须时刻有人跟随看守。

老师安排我们轮值放牛。

放牛的差事虽不算累， 但放牛人要有耐心和责任心。无论刮风下雨，还是天晴日丽，必须每天定时将牛牵到野外草地上去。

牛吃草干净利落。低头贴近草根， 张嘴伸舌，卷草入嘴，用洁白整齐的牙齿将青草从根部齐刷刷咬断，略加咀嚼，便吞咽入肚。

牛是反刍动物，闲暇休息时，将吃进的粗草料逆呕到嘴里慢慢咀嚼，然后再吞回肚里。

牛对大自然十分友好，无任何伤害。牛啃食过的青草，像是被人用镰刀割断似的，整整齐齐。草断根在，过不了多久，嫩绿的青草，便会从断口处重新生长出来。

牛是人类的朋友。牛的一生默默无闻，勤勤恳恳，任劳任怨，为人类农业生产做出了巨大贡献。人们应善待它，关心爱护它。有同学贪玩，没有耐心，不等牛吃饱，便将牛牵回了牛棚。

我不忍心牛儿挨饿，每次轮到我放牛，我便将牛牵到远处水草丰茂的地方，任由它自由自在地吃草。

看到牛儿津津有味，悠闲自在地吃着青草，听着牛儿啃吃青草发出的刷刷声，我心里油然产生一种莫名的欣慰和满足。待牛吃饱喝足后，才轻轻地，不紧不慢地将其牵回牛棚。

洞庭湖平原，美丽富饶，素有鱼米之乡的美誉。这里土地肥沃，雨水充沛，日照充足，为稻谷、蔬菜等农作物的生长，提供了得天独厚的生长条件；星罗棋布的湖泊塘渠，为鱼虾、莲藕、凌角等各种水生动植物创造了天然适宜的生存环境。每到夏秋季节，稻香鱼肥，瓜果飘香，到处呈现出一派喜人的丰收景象。

学农期间，我们自己动手生火做饭。为改善生活，农忙之余，我们在沟渠内相距约五六米远的两处不同位置，分别垒土筑坝。然后众人齐心协力，用脸盆、水桶奋力向外掏舀两坝之间的渠水。随着水位的不断下降，大小不同，种类各异的鱼便慢慢浮出了水面，其中不乏肥硕浑圆的草鱼、鲤鱼，活蹦乱跳的鲫鱼，还有比拇指粗，黄灿灿，蠢蠢欲动的黄鳝、泥鳅..

将它们自沟渠里捕捞上岸，剖膛洗净，入锅加清水油盐烹煮。水沸鱼熟，清香四溢，令人垂涎欲滴。夹一块鱼肉放进嘴里，大嚼，肉质鲜嫩无比，满口余香；呷一口原汁原味醇香浓郁的鱼汤，汁鲜味美，余味无穷，感觉美妙极了

一个月的学农实践活动很快结束了，我们依依不舍地登上了回城的轮船。

学农时间虽然短暂，却收获满满。在广阔的农村大地，我们挥汗如雨，劳动耕耘。我们插秧种田，放牛栽菜，下水捕鱼，洗菜做饭....在泥水中摸爬滚打，与大自然融为一体。

在农村，我们学到了许多在城里学不到的农业生产知识，同时对“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有了更深刻的理解，体会到了农民种田的辛苦和粮食的来之不易。